陳秋玲致電黃淑林,要將主腦的救命稻草都燒燬掉。
其中一個目的,要是令她視為事件主腦的人,不能再出外消滅證據。
她已經認定,唯一的主幹,即是港中大學醫學院附屬公共衛生學院院長是主腦,故此,她要想辦法將整個集團都困在一處,不能動彈。
她和黃淑林想到的方法,是將兩個目的地都封鎖起來,內裡人等不淮進出,這兩個地方分別是港中大學的公共衛生學院及港中大學的律師團之駱洪宇律師事務所。而隨便想到的原因,不外兩個,分別是反恐和疫症。最後她們選了反恐,因為反恐可以連通訊都截掉。她們可以買到更多的時間搜集證據,亦有足夠時間申請對公共衛生學院院長的拘捕令。
另外,黃淑林和陳秋玲說,已下達命令,要求便衣探員到王仲麗在 y 公寓的住戶搜集證據,任何可能有關的證物都要帶回來。此外,由於律師已經不能動彈,黃淑林想借此調查徐亞松之妻。但是,徐亞松妻子原來已經火速上任了港中大學公共衛生學院的秘書一職,也即是她也被封鎖在港中大學之內。
想到這裡,陳秋玲終於恍然大悟,為何徐亞松妻子的態度會一百八十度轉變,甚不惜取消法事都要即時將徐亞松的屍體毀滅。原來報酬是在港中大學的一個職位。以她中五畢業的學歷,能夠輕易進入大學當秘書,明顯是有人祝福,是一宗交易。
李廣傑方面,醫院指他已過了危險期,但是醫生說並不適合在現階段盤問取證。
陳秋玲亦從黃淑林口中得知,馮戊康在王仲麗臨死前的幾小時,拍到了些甚麼。影片的內容,令她對自己的推論更加自信。
但是,陳秋玲感到有趣的是,王仲麗和王伯麗的姊妹關係。
陳秋玲也如黃淑林,從來沒有想過家庭聯繫方面的問題。
她從港中大學的公共衛生學院院長的檔案夾,取出在人口普查時獲得的戶籍紀錄,看了一看,覺得大有古怪,但又說不出有何古怪之處。
張兆麟的父親張興,與吳氏結婚後產二男,長男為張兆麟,次男張廣傑。
張廣傑?那豈不是和鹿燁財務的李廣傑同名不同姓?
從紀錄得知,張兆麟之父張興,是商人。但商人只是正當的名號,但實在的是新XX幫會的426紅棍級人馬,是幫會的元老。陳秋玲剛剛從情報部獲得的報紙微形菲林覆印,讀到當年張興因病死亡,出殯當天殯儀館門生滿佈,更要出動有組織罪案及三合會調查科的報道。
同為張興所出之張廣傑,卻沒有任何資料,連出生日期、出世紙號碼等都沒有紀錄。在入境處紀錄,以此名稱搜尋出來的人士,卻有萬餘人,實在難以匹配。懷疑這個張廣傑已經人間蒸發或者移民外地沒有申報。
陳秋玲再在徐亞松的紀錄中抽出戶籍,徐亞松之父為徐丙,母為美國人 Knightley ,只有獨子徐亞松。徐亞松之妻,叫作李婷。
陳秋玲再由李婷為中心搜尋戶籍。李婷之父為李樹,母為張氏。李樹有二女,分別是長女李琬及次女李婷。
陳秋玲再調查李廣傑的戶籍。李廣傑之父母,沒有紀錄,多數的孤兒都會這樣紀錄。李廣傑之妻為李琬。
李琬?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將李樹一家的李琬及張廣傑妻子李琬之個人資料進行匹配,確定是同一個人。
陳秋玲終於理順了當中的關係,眉毛揚起,鏡片後的眼瞪得大大。她致電生死註冊處,得出的結果是,徐亞松之妻李婷的老父李樹還未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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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淑林要求便衣探員從王仲麗公寓搜回來的東西,真是包羅萬有。
其中最令人感到興趣的有幾件,其中一件是衣櫥內的寶藍色洋裝。當然,那都是不夠指證王仲麗殺害徐亞松的,因為這種洋裝,市面真是多的是。
另外,在睡房內,發現大量文獻。除了與黃淑林本科的職業流行病學有關的研究論文之外,還包括有很多關於徐亞松的資料。
發現的徐亞松在港中大學職員診所的詳細病歷,連腦電圖、核磁共振等等的詳細檢查資料都附有。被現代社會被視為私隱保障的重要指標的病歷都可以輕易的由港中大學流出,可見此校有多腐敗。
從病歷所見,徐亞松是有顳葉癲癇,需要長期服食一種叫做苯妥英的抗癇藥物。
從心理治療師的報告發現,徐亞松因為患有有顳葉癲癇,病發時由於負責處理視像數據的大腦顳葉受影響,時會出現幻像。那種像是血的幻像令他十分驚慌,在沒有發病時都常常想起,故此透過吸煙和飲酒去排解恐懼。
根據開藥的藥劑師出納紀錄,徐亞松開了足夠兩年服用的抗癇藥物,每天都要服用一次。
但是從徐亞松的屍體身上和渡假屋的行李,都找不出藥物。
那麼,即是徐亞松到了長洲之後,都沒有吃過抗癇藥物,病情不再受控。他死前的一晚,身體不適,其實是癲癇病發的跡象。
黃淑林推測,那個穿著寶藍色洋裝的兇徒,只需要了解到徐亞松病情不受控,趁徐亞松發作之際,將不能反抗動彈的徐亞松送到沙灘海邊,任由大浪將其沖走,根本無需要沾污自己的雙手。由於徐亞松被水溺斃時,仍然是清醒,故此水會湧入肺部,令肺部及胃部注水,造成自殺的假像。要是徐亞松是被殺後投入海中,肺部是不會注水。至於港中大學為何要極力阻止警方對徐亞松的屍首進行詳細的解剖,並不是怕查出肺部注水的情況,而是怕進行血清化驗或者腦部切片檢查,會找出徐亞松死亡時癲癇病發的證據,那就會與兇徒刻意營造的自殺情況不符,更像是意外。假如被人查出有人捉拿了徐亞松,更加可以抓著辮子來抽秤,向謀殺的方向調查。
掌握徐亞松病歷、而又身為醫生,可以預測徐亞松病發的大致時間,還有從校內傳播的八掛流言中掌握徐亞松去向的,沒有多少人,就只有兩個人,就是王仲麗和張兆麟,此兩人更加與徐亞松在港中大學的貪污案有利害關係。由於張兆麟的閉路電視影像仍未被推翻,不在場證據仍然成立。而王仲麗以王伯麗製造的不在場證據,己被踢穿。故此,當天捉拿徐亞松的寶藍色洋裝女子,已經可以完美的證明是王仲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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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伯麗在半小時的考慮後,決定向警方指正其妹王仲麗。她再向警方落口供,承認徐亞松屍體發現當天,假扮王仲麗,到港中大學代課。當天下午,王伯麗收到王仲麗的電話,想王伯麗為其代課,她要去長洲辦點事。王仲麗在晚課開始之前一小時,托詞在校內餐廳食晚飯,走出公共衛生學院。之後王伯麗假扮王仲麗回到公共衛生學院,教書、離開都無人認出。
黃淑林、馮戊康對這張口供都十分不滿,根本就是隱瞞。黃、馮倆竟然放開彼此的心病,也許是黃淑林真的了解到馮戊康的洞察力。黃、馮兩人更聯合的與仍未離開警局的中文大學校長和中文大學公共衛生學院洋婦院長面談,更向她們播放了一些影片,就是馮戊康拍下的影片。
經濟學家校長其實都對王伯麗的口供非常不滿,因為這樣的口供根本不足以波及到張兆麟。她以經濟學精確的計算,覺得這樣的口供不值那一個院長位置及「玉露茶」。
在黃淑林的同意之下,校長決定再次向王伯麗施壓,在步向羈留室,手上還拿著馮戊康的攝錄機。
羈留室內的王伯麗,仍然是瑟縮一角,面無血色,不發一言。校長不覺得王伯麗在為指正妹妹的事而感到內疚,反而只是憎恨自己貪財。但是,貪財根本是人的本性,這種內疚,只是一種過敏反應,就像到郊外旅行,走過草叢,手腳會覺得癢。當癢消退,榮華富貴地生活渡過時間,沒有人會記得這種不適。
「公共衛生學院升職的事就算了吧。」校長帶頭打破沉默。聲音仍然高亢,但由於語氣根本是在抵賴,故此其陰鬱、變態的討人厭感覺表露無遺。
「甚麼?妳是在耍我嗎?」王伯麗一臉委屈。
「我不是在耍妳,只不過妳的口供我不滿意。」
說罷,校長提起手提攝錄機,王伯麗探頭去看。校長指著攝錄機的屏幕上的一點。屏幕上的影像是靜止的,顏色偏綠,是由夜視鏡拍下來。從影像可見,兩個樣貌一樣的人在交收了些甚麼。
從高清畫面見到,是一疊白紙,寫滿字,再用文件夾夾著。校長按了幾個鈕,畫面放大,高清拍攝之下,連白紙上的部份文字都看清楚。最醒目的,是標題,上面寫著:「港中大學衛生學院貪瀆案驚人內幕,現任院長涉案紀錄。」
「妳連這個都呈上吧,公共衛生學院院長的位置即時歸你,嘿嘿。」校長說此話時,仍像談保險不保障的例外情況的經紀般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