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過世,星期日送完了她的最後一程。從此,物理的她,已化星塵,只淨下殘存在兒孫、朋友回憶中的她。 祖母是在 1923 年出生,但身份證上是寫 1922 年,當年是流行「報大數」,原因是可以較早找到工作。她們的一代其實很艱難,剛剛成長就有戰亂。祖母生前說,當有日軍來襲,要在面上塗上「鑊撈」.變得難看,就不會被日軍捉走。後來由鄉下逃來香港,與祖父結婚及務農等等,已經是不知道的歷史,只怪我們與長輩太過疏離。她過世後,遺物中除找到了歷史物品如中華民國大洋,還有很多她在何年何月為我們後輩求的籤、作的福。 每次參加白事,感覺都不好。但是,參加白事,都有其哲學含意。到我死的一天,到底有幾多人會感到傷感,怎樣令為我傷感的人重新振作。有時會想,會不會到死時,都沒有人明白自己,帶著沒有人明白的思想進入棺材去。多次思考後,發現我們的存在,委實不為別人的接納,而在於怎樣的去照亮其他人的生命。就如祖母,生前常常阻撓我們後輩飲汽水、食零食,我們都不明白,就算汽水零食沒益,為何她的態度會如此極端。但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不緊要,對她的不解,已經隨時間而消弭,淨下的是思念和遺憾。人們都在想怎樣令他人接納他、明白他。但最難的,不是要他人明白你,而是要你自己明白自己,堅持自己的想法,努力向著自己的目標邁進。我相信我死後,遺下的問號和誤解,一定比其他人更多。但我慶幸,曾在人生中碰見過很多人,包括我懷念的、愛慕的及討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