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有三分之一時間用作睡覺,另外的三分之二時間,最少有四成是用在等候。
為何人要「等候」?等候是期待和現實交戰的過程。等候完結是人類的期望和現實的接合點。因為人希望現實能夠滿足自己主觀的期望,故我們需要等候。
等運到,等食飯,等出糧,等死,統統都是等,而我們通常都樂意去等。當等候時間太長,我們會煩,會怪客觀現實為何久久未能滿足自己的主觀期望。
上帝造天地,要等。他要等到第七日才能休息,看到自己製成的世界和人類。
佛佗得道,要等。在樹下等。愚公一天天的移山,子又有子,一代一代的移山,他在等候山被移走的一刻。他的「愚」,只是等候的時間太長。
耶穌被釘十字架,死了,也要等三天才復活。這些等,都是「等候」的經典例子。
在工業革命之前,人們很樂於去等。以上所說的例子都是工業革命以前。
工業革命之後,人們開始討厭等候。要以最高的效率,以及機械的協助,去減少等候的時間。
由以船送信外地,到飛機,到電報,Fax, E-mail,ICQ。等候的時間愈來愈短。
我年青年代流行交筆友,外國的叫penpal。你送我一封信,我等你回信。當時的年青少艾享受等候對方回信那段時間,心如鹿撞的感覺。當對方的信件回來時,似乎那粉色的信封仍有筆友的身體的微溫,心中在幻想對方在深夜一句一句的讀過我的信,再細心地回信那種溫婉。
以的scientist-wannabe,玩的東西叫HAM。在無線電上找不懂的人對話。CQ, CQ找找找,等人回應。等了一天,在噪音中聽到找到一個人回應你的說話,再問問他的位置。啊!原來是來自佛羅里達的Cupertino!這是首次誇過大海到達了美洲。
現在的所謂ICQ愛情。Anna(其實是男人)在A地打鍵盤,B的電腦冷冷的傳來聲響。交換電話,約會,飛鵝山,由總計時間可能是十一小時廿六分鍾零三十二秒三七。
以 前我自己為了買一張唱片,要等兩三星期不吃零食,儲足錢,一直堅持。口袋終於有百三蚊,放學到KPS去買OASIS的新碟。在回家的車程已經急不及待拆開 封條,拿歌詞集來讀。心中唱著收音機正在熱播的那首Don't look back in anger。回到家中,將唱片放入唱機,終於聽到那熟悉的歌聲,有一種無邊的快慰。
第一次Download mp3,仍是bbs的年代,仍未有internet。用那個14400的modem連上那些bbs,下載之前又要上載幾多的資料才有下載權。下載時間又慢(下載3M的mp3要個半小時),下載期間有人打電話來,一切又要重新再來。
現在的人,下載一首mp3可能只要五秒時間。慢了一丁點,就會又吵又鬧。喂!你似乎沒有付出過甚麼呢!
問題除了科技發展得太快,香港也有其獨特的國情。
七十年代初,我們有前途問題。香港的前途,似乎掌握在中英政府手裡。
八 四年簽了中英聯合聲明,鐵定九七回歸中共。香港人處於一個等待死亡的精神狀態。當時的香港人厭棄中共。只是奇怪地在九四年開始慢慢認命地愛國。昨晚在電視 看到的國慶馬騮戲,阿叻在台上跳老舞唱白痴歌話愛國,心裡覺得毛毛的。由其是當年見過他在六四時在民運show出過場。
再加上八九六四事件,令香港人的末日情緒更加深化。電視電影拍了一系列的反華題材,似乎預視了香港回歸之後,高壓的統治開始,西化的港人難逃一死。由這一個時間開始,我們討厭去等。
當年的六四事件,經濟曾經下沉過一段時間。百業蕭條,娛樂事業一池死水。同年,卡拉OK入侵,大收旺場,一枝獨秀。也帶起了之後數年香港唱片業的第二次輝煌時期,如四大天皇,Beyond等等。
當時的香港人有末日陰影,現在不玩,幾時才玩?於是乎他們選擇不再等候,現在就去玩。酒廊以前都有琴師唱歌,但因為點歌後要等才有得唱。全機械不用等的卡拉OK,卻可大收旺場。
等候,已經成為落後,痛苦的代名詞。
我期望一件事,我指現在就要,不期望去等。
也釵A過十年,我們處於一個名叫做Pro-waiting/Pre-waiting的年代。系統可能在你期望之前,已經將你期望的事情辨妥。
試想想,你未寫信,筆友已經回信。你未想唱歌,卡拉OK已經打定歌你唱。
18:30 - Sunday, Oct. 03, 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