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寶兒最近推出了新的 Boxset ,叫做 A New Career in a New Town 。對他有認識的,都知道他曾經在七十年代尾因為挫折,毅然決定由美國西岸轉到西德西柏林定居,他亦由美國時期的白瘦公爵形象跳入他的柏林三部曲年代。三部曲第一作 Low 有隻純音樂叫 A New Career in a New Town ,後世相信他在這隻歌夫子自道,表達他對在新的城市開始新事業的興奮。歌曲風格有他在德國新接觸的 Krautrock ,為他日後的電子前衛作風打下基礎。
現在我的事業也由香港時期跳入德國時期。這個星期終於開始工作,也有 A New Career in a New Town 的興奮。過去十幾年,基本上我是處於自由放養 Laisser-faire 的狀態。例如在醫院工作,看不順桌面的 Windows 電腦,會自行安裝 Linux ;港大工作最後一年由於上司去了美國,我基本上是沒有人管束,要自己管自己。也由於港大部門的定位不是研究機構,所以近乎無舉辦研究會。從來都覺得,我在香港像是散兵遊勇,在「做實事」(例如醫院的醫護救治或港大的教學)的團隊的邊緣做個 outcast 的角色。但來到德國,就變成每周有例會,上司會想定期知道事情進度。其實也因為有例會,也代表每周都要有些少進度,不能像以前的隨便,只要交到貨就算。我所在的機構,甚至不是教學部門,基本上是一個純研究機構,所以每周都有定期的理論和技術研討會,跟香港的研究風氣很不同。
生活開始規律化,不能像以前那樣廿四小時全天候隨興致玩樂和工作。由一個自以為的學術界海盜,變成一個朝九晚五的學術界海軍二等兵。這個轉變,我是要時間去適應。但想清楚,只是香港的環境太變態,在德國這邊才是合理的狀況。
不慣的地方其實還有很多,例如外出飲食先不談價格問題,我總覺得任何菜式味道也太濃烈。吃過一次德國的亞洲菜做午餐,一整個下午都進入中毒的狀態,身為亞洲人吃不慣亞洲菜簡直是一個笑話。幸好,妻子決定會擔當家庭主婦的角色,煮早、晚飯。每天下班後都有熱騰騰的飯食,而且味道非常好,令我能更容易習慣在這個地方生活,也看到未來的生活縱使艱辛,亦可以找到幸福和快樂。如果沒有她與我一起努力,我想應該會捱不過。
我相信,工作、生活習慣甚至溫差巨大的天氣,一切都能習慣, adapt or die 而已。暫時覺得最大的阻力,是語言。研討會的語言,暫時是英語。內部團隊的語言因為我,由德語變成英語。我對此其實很過意不去,因為我知道那因為一兩個人而不能說母語的感覺。在德國,德語聽和說得不好會有很多問題。例如到德國銀行開戶口,自稱會英語應對的銀行職員,劈頭第一句就是 Mein Englisch ist Schlect (我的英語差)。當然事實是,我的德語比她自稱差的英語差更多。幸好,最後我都能在德國開立銀行戶口。其他的事項,例如到市政府辦居民證、到稅局辦稅務登記,這些統統都不說德語不行。這方面幸而有大學的團隊幫忙,否則只會陷入痛苦當中。
如果我的德語好一點,我能夠更全面的感受德國,更加覺得自己能夠融合到社會裡面。這種身為 expat 語言不通的感覺,我是從來沒有感受到的。自己的不足,鞭策我要更努力學習。現在工餘要加倍努力學習德語,除了每周上課,每天用軟件練習之外,我還開始每天迫自己看德語電視一小時,主要是第一台( Das Erste )的 Die Tagesshau 今日新聞和星期日早上的兒童節目 Die Sendung mit der Maus 。德文的信件開始不用 Google Translate ,而是每個不認識的生字都查字典。這個不用 Google Translate 的方法,好像可以學得到更多的德文。我考慮會不定期買報紙做同樣的事情。
也許現在仍是處於初期,還未應受到現實對我的煎熬,我不肯定我是否仍然處於蜜月期。可能,要更長的時間,我才能確定這個 New Career in a New Town ,是否一個正確的決定。